Paris。初到巴黎那一天

大約清晨六點三十分，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天空一片漆黑，每個旅客都面無表情，海關人員一臉嚴肅，耳邊偶爾聽到幾無情緒波動的喃喃自語。入境隨俗，我也一臉木然，和海關人員說了句Bonjour monsieur，他快速蓋章，入境。拿完行李，想起E爸提醒：「CDG中間是圓柱狀的建築，離開前記得看門的標號，不要繞一大圈浪費時間。」出34號門，收到E的簡訊，看了差點沒昏倒，今天居然沒有地鐵！等待的時候觀察大廳中的人，幾乎都是黑人，位子都被坐走，只好站著；期間也有人離座，可是一看到旁邊是個黑人，不知為何又怕得不敢坐了。到底懼怕什麼？到美國看到那些白人也時常感到懼怕，或許是懼怕未知、不清楚的人事物，害怕發生任何超乎預期的事情。


八點了。天空終於出現紅紫色、夾雜些許淺藍，巴黎睡醒了嗎？E也來了。毫無準備的我，一路跟著她跑跑走走，坐上接駁公車。公車東轉西彎，外面一片雪白，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要上RER時，突然一陣細雪飄下，法國很少下雪，這回竟然碰上！的確，到離開法國之前，我再也沒遇到下雪，只碰上許多積雪融化，一堆堆髒冰塊和黃泥水。

老相機大概凍壞了，一拍完這張馬上沒電

放好行李，兩人前往聖母院。出捷運站時感受到強烈的寧靜，沒有人車，安靜到呼出的每口氣都能製造震耳欲聾的聲響。這樣的寧靜沒有維持太久，到達聖母院前的廣場，來自世界各地旅客的喧笑聲提醒我尚在人間。我們不免俗也踩了踩已被世人踩得光滑發亮的銅片「世界的中心點」，希望來日還會再來這裡。

聖母院厚重的木門分隔人間與神間，人間的喧囂鑽不進教堂，走在石板路上每一個腳步聲都顯得格外明顯。色彩斑斕的彩繪玻璃、告解室的木頭雕刻，處處彰顯聖母院的華麗，一盞盞蠟燭燭火搖曳，襯托從彩繪玻璃流洩的日光和中間禮拜堂的長椅，更顯得莊嚴肅穆。E說巴黎聖母院還保有教堂莊嚴的氛圍，相較於歐洲有些教堂開放觀光後，空有教堂外殼裡面宗教氣氛盡失，聖母院能如此維持並不容易，也因此是她相當喜歡的教堂。

我呆坐在長椅上歇息，感受聖母院的宗教氣氛。看著昏黃的光線流竄在建築內部，隱約覺得聖母院和行天宮十分相似，同樣擁有悠久歷史、建築裝飾細膩、保有高度宗教功能，是信仰的中心。起身到燭台點蠟燭─這是完全依照個人意願─心中暗自聯想到光明燈，祈求全家身體健康。


吃完河粉回來排隊登聖母院，蹦蹦蹦爬了約三層，買票，再繼續向上爬，氣喘吁吁之餘，心中一下子閃過在Hoover tower與Sather tower時都搭電梯扶搖直上到塔頂的輕鬆，說穿了自己就是缺乏運動！到達教堂頂端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變成加西莫多，拱背腿彎面部歪曲，以上絕對是飼料雞的表現！走了一圈巴黎盡入眼簾，遠方霧氣濃重灰濛濛一片，看清底下遊客數，據說夏天旺季乃今日所見之五倍。五倍！君可見過人滿為患的故宮？想了想令人頭皮發麻。


重回人間後四處閒晃，欣賞聖母院外觀，感嘆情人橋上萬道重鎖只為愛情甜蜜的癡情(還是癡傻？)，新凱旋門總讓我想到央視新大樓，公園散步後直奔人潮擁擠的凱旋門，香榭大道上被各個購物名店占據，傳聞中的露天咖啡座已不復見，恐怕只能看舊照片回味。在LV總店欣賞櫥窗擺設、名貴皮包和書的美麗結合，入店不必排隊，此刻LV異常平易近人。離店後從靛藍天色走到明月高掛，驀地嗅到一股熟悉又刺鼻的異香，數十步後看見前方大排長龍，正狐疑怎會有排隊人潮比Ladurée還多的店家，抬頭一看竟然是巨大的A&F牌子，嚇得倒退三步，怎麼美國青少年跑到香街？剎那間夏天六周的回憶浮現，分不清人在加州還是巴黎。拐入蒙田大道，杳無人跡的景象和香榭大道形成強烈對比，過度的感官刺激後快速放鬆，才感受到濃濃的睡意。回到旅館倒頭就睡，這天巴黎帶來的寧靜震撼均拋出腦後，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