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さが来た(阿淺來了):劇中的女性定位與反戰傳達

撰寫前一篇《阿淺來了》的心得時,試圖同時探討女性定位的突破,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直到看了Beka's Hyperborea〈我要在血糖爆表前關電視——電視劇《阿淺來了》(あさが来た)〉,瞬間醍醐灌頂。

網路上有些文章認為阿淺的角色設定突破過往晨間劇賢妻良母的角色,可是仔細回想,阿淺與賢妻良母的差別在於顯著的「工作狂」形象,與丈夫新次郎詮釋和傳統男主外女主內截然相反的女主外男主內,甚至創造以堅韌母親形象為主體的阿初作為對照組;可是,就是這個可是,細看仍能發現整體定位並未打破傳統框架。這是時代的必然,只是經過層層包裝後,乍看之下還真的是以女權為主體,一切合情合理。

誠如前一篇文章所言,阿淺有心是她成功的初始,可是壯大、圓滿她的成功的人,依然是男性。不論是大氣的公公、頂下社會壓力的丈夫、一路相挺的五代大人,還是束手無策(?)所以放手一搏的第八代,沒有他們的協助或放手,阿淺又能成功到多少?縱使有求於阿淺的成澤泉是男性,然而讓辦女子大學成功的推手是大隈重信,他,還是個男的。不能否認大隈綾子的認同是關鍵,不過細想,倘若大隈重信沒點頭答應,在男性當道的時代,只怕一切難度更高。阿淺的人生有太多幸運,幸運在得到認同的男性的支持,簡直是最強外掛。

阿淺始終是在父親訂下的娃娃親中逐漸茁壯,而不是打破初始被安排好的人生成長。對此我認為也不是說很糟糕,只是這個模式似乎也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勵志、那麼有所突破。不論阿淺或阿初,故事要表達的還是傳統價值中女性守護家庭的重責大任,只不過阿初走的是傳統持家主內老路子,阿淺則跳上對外的家業、毫無畏懼挑戰男性(質疑土方歲三、大罵維新政府官員),才讓她顯得奇特。至於阿淺的「女性自我實現」,還是有男性認同作為前提,甚至隱含爭取男性認同的意味──她在女子大學中的一番發言或多或少能這樣解讀。編劇安排平塚雷鳥的出場與言論似乎是凸顯阿淺仍生活在男性框架下的狀態,不過也安排阿淺得宜的回話,暗示平塚雷鳥的思想更加前衛、解放婦女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至於反戰思想傳達,比起《多謝款待》用角色死亡、取得糧食困難等劇情直接表達,《阿淺來了》多用台詞帶過,導致回想劇情時還一度以為加野屋跟戰亂兩者為平行時空。將新次郎對阿淺表示「你不需要用槍那種粗蠻的東西,因為你最有力量的武器是這兩團大福餅呀!」,對照阿淺最後開示「能讓世人幸福的,不是武力,而是心與腦」,《阿淺來了》的反戰意識可謂輕柔不猛烈,一如阿淺從最初待人的剛猛到最後的柔韌,加上劇中許多女性角色展示的女性化符號,不論女性定位或反戰傳達,強調的是柔韌之心,而非剛硬如鐵。而柔韌向來是傳統女性特質中的一環,因此本質上劇中的女性定位還是傳統的,只是認同女性也能擁有事業。

《阿淺來了》不論女性議題或女性定位的包裝都相當成功,著重在柔韌有彈性的思維,還沒觸及到徹底打破父權框架的可能,也因此讓本劇既能說服傳統婆婆媽媽,又能讓大多數人接受。《阿淺來了》的經典在於通俗又嚴守女性柔韌特質的核心,將柔韌特質擴散到反戰思想上。至於有沒有被勵志到?在此誠實以告,看的時候很輕鬆愉悅,可是細想阿淺的成功多少是因為其他男性相助、對於她辦銀行到底有多辛苦竟幾無印象(比較記得辦理煤礦業有多辛苦),我只能說:其實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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