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無可奈何花落去

桐華曾言他對八爺胤禩有份憐惜之情,因此描寫八爺的心計時較隱晦。電視劇的表達方式亦如是,八爺的權謀隱藏之深,他的心眼和計謀怎麼看都顯得平淡,反倒是其無奈與可憐完全展現在觀眾面前,毫無隱藏。

八爺的母親良妃出身卑微,身為不受寵嬪妃的子嗣,八爺得加倍努力才能引起康熙的注意、討皇阿瑪的歡心,贏得肯定。同是皇子,他在康熙的心中,可能是最沒資格爭取皇位的人。這對八爺非常不公平,同是皇子,為何我不能與太子胤礽競爭?論才能,太子可說及不上八爺;政治手腕上,太子更像紈褲子弟,若無他人輔佐,大概不會有自己的決策結果,這方面八爺絕對勝出,他能出謀劃策,設局請君入甕,讓四爺喪失康熙的信任,同時拔除四爺最依靠的得力助手十三爺胤祥,肯定擁有政治手段。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八爺決策時步步為營,務求最佳方案,廣結群臣,贏得八賢王的美譽,卻始終得不到康熙的心。自幼不受重視的經歷,讓他更急於證明自己,事事以自己為思考中心,患得患失反而看不清楚局勢,忘記功高蓋主易招忌,屢屢犯下致命錯誤。譬如他明知康熙最寵愛太子、最不喜他人攻擊太子,也沒阻止明慧鼓動母家勢力上奏太子結黨營私之事;儘管這是奪權的一個方式,如果八爺用更巧妙的手法,既讓康熙得知此事,又不至於讓康熙聯想到和自己有關,就不會招致康熙的不滿。除此之外,他大概沒想到康熙欲重立胤礽為太子,故試探大臣立太子之事,重臣對他的讚賞,既無法幫助他,反而引起康熙忌憚。致命一擊的斃鷹事件,八爺萬萬想不到背後原因乃家僕受制於他人,倘若能看清人有其弱點,事先做好預防,也不至於讓自己人得聽命於胤禛,導致自己後來一蹶不振。


至於愛情,溫潤如玉、做人仔細、稱得上溫馨體貼王(把妹高手?)的八爺大概也不懂為何自己情路如此坎坷。

若蘭算是八爺的初戀(單戀),當年在草原看到她巧笑倩兮的模樣,如此活潑靈動,胤禩為此深深著迷,遂請旨要立若蘭為側福晉,孰料大婚當晚掀開蓋頭,只見一個淚流滿面、毫無喜悅之情的弱女子,往後的日子亦復如是。八爺私下調查,才知道若蘭早有心上人,沒想到此舉竟讓兩人關係落入死結,即使他向若蘭示好,若蘭的沉默也曉諭草原上的若蘭永遠不屬於自己。若蘭被迫與心上人生離死別、無法自由自在騎馬馳騁於草原大漠,成為每天只能待在貝勒府的福晉,八爺不只決定了若蘭的命運與選擇,也毀滅他與若蘭的任何可能。

如果說八爺和若蘭的感情問題在於雙方都走不進對方心裡,那麼八爺與若曦之間則是不夠瞭解,還有感情的不純粹。八爺因為若曦與丫頭踢毽子而注意她,不過他第一次對若曦表達情意的時機與方式頗奇特,是在明白若蘭的冷漠後,將原本要送給若蘭的鳳血玉鐲硬套到若曦的手腕上。八爺對若曦的喜歡很大部分在於若曦讓自己看到喜歡的若蘭,那樣活潑愛笑,因此很難不解讀成是因為若蘭而產生的移情作用。若曦要的是雙方對等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埋下破滅的可能。



由於八爺不知道若曦是穿越時空的人,所以他不曉得若曦的實際年齡與自己相當,看待若曦時常用對待小女孩的方式處理;他不懂為何若曦要討好四爺,當他察覺若曦蒐集四爺的喜好、面對四爺時總有些不自然,他開始懷疑若曦對自己的感情,知道若曦、四爺在一起後才會說:「她終究跟了老四」;他不懂為何若曦希望他放棄爭奪皇位,甚至用兩人的戀愛與皇位逼迫他選擇,為了安撫若曦,八爺提出讓若曦當皇后的承諾,然而事實是沒有明慧娘家的支持,胤禩絕無登上大位的可能,加上若曦深知明慧強勢,這個承諾不過是安撫她開的空頭支票。另一方面,若曦不能完全理解八爺的心情,在雙方互相隱瞞、缺乏互信的情況下,這段戀情最終如同被硯臺敲碎的鳳血玉鐲,破碎難重圓。

至於明慧,八爺本來只當她是可用的棋子,他曾不諱言會迎娶明慧,就是看上明慧娘家的勢力。八爺向來用微笑謙和掩飾算計,這樣難得直言也是少數直接顯露胤禩心思的片段。明慧最終得到的並不是胤禩的愛,而是胤禩的相守與敬重,因為胤禩放下追求「自己愛的人」的感情執著,正視「愛自己的人」的存在,並且接受無關戀愛的情感。與明慧相守到老是他唯一的願望,可惜天不從人願,命運女神只送給胤禩痛徹心扉的眼淚。

八爺在劇中徹底是個悲劇人物,他想要的人事物,卻總是得不到,皇位如此,若蘭如此,若曦如此,明慧亦如此,這些人事物,宛如花朵最終都落下了,八爺的情、想望、意念,只能無可奈何地隨落花流逝,花自飄零水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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