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一起創造的廢時尚

寫這篇文章的遠因是有部落客在文章中表示「好多美美的針織毛衣、大衣都無法穿，地球究竟怎麼了，這不正常呀... 」，近因是同學分享《吳岳剛海洋垃圾影像展：Trashion 廢時尚》的網站。

廢時尚到底是怎麼被創造出來的？純粹是因為快速時尚造成的嗎？稍微了解衣物原料的製程過程，就發現服裝業本身耗能高，快速時尚則是讓事情惡化的推手。換言之，即使沒有快速時尚，依照以往一年兩個週期生產，服飾業仍對環境造成一定的壓力。因此本文無意站在道德至高點上評說，僅論述服裝生產面臨的問題。

以製造一件T-shirt為例，必須耗用二百五十六加侖的水種植棉花[1]，棉花摘採下來後，必須染色，在染色過程中又需要用到大量的水、化學染劑。只有一層布料的棉T尚且如此，較有厚度且作工繁複的牛仔褲，製造過程所需要的水與染劑肯定更加複雜。至於皮革就更不用說了，要讓皮革染色，通常得先將動物皮浸水，經過反覆揉製後染色整理，且過程中得注意讓染色均勻，相當繁複。至於化學纖維例如聚酯纖維等就不用說了，由於原料為石油，提煉過程也需要大量能源才能產出，加上本身不能由生物分解，造成從生產到廢棄這些化學纖維衣物從頭到尾都異常耗能。也許有人會說，啊那多回收材質，不過回收材質本身也相當耗能，例如之前曾被大力報導的寶特瓶紗，光是把寶特瓶壓磚、清洗、加熱融化與重製，過程仍會耗費能源，而且有個問題似乎沒被解決：當寶特瓶紗製成的衣服報廢時，能被生物分解嗎？

即使只用純天然原料當作衣服原料，也可能造成其他環境問題。例如小羊駝製品曾在十九世紀風靡歐洲市場，由於小羊駝數量在十八世紀大幅驟減，當人們的需求從小羊駝毛擴展到小羊駝皮時，這個小生物要犧牲的不只是毛，還包含自己的性命，連帶造成小羊駝瀕臨滅絕的處境。[2]

撇開製成過程耗能，時裝產業的另一個耗能展現在包裝上。衣飾不論是高價產品或低價產品，從製造完成到送到展示店內，都經過層層包裝。例如每件衣服都會被包在專用的塑膠袋內，接著再把它們放在紙箱中運送到展示店內，店員打開層層包裝後將衣服上架，過季下架了又得把它們包回塑膠袋內放進紙箱送走。這些塑膠袋到底會被利用幾次？如果沒有刻意重複利用，很可能只有兩次，一次是衣飾運送出工廠，另一次是從展示店下架。不論網購或現場購物，衣飾們至少會有一層包裝──紙製提袋或者塑膠外包裝。現場購物或許能主動拒絕提袋，或者重複使用提袋，然而網購的塑膠外包裝往往是一次性使用，難以提升使用率，也造成一次浪費。

如果說製造、使用都讓時尚顯得罪惡，那麼知道纖維汙染這件事，更讓人感到無力。一件普通的刷毛夾克，每洗一次會釋出平均25萬條微纖維到洗衣機廢水中，更糟糕的是，老舊夾克釋出的量是新夾克的的兩倍[3]。再搭配清潔劑附帶的汙染問題，讓整體問題更加複雜難解。若加上勞工問題與其衍生出來的社會經濟問題，不難發現環境與整體社會都對此付出代價。時尚業傳統形式就能帶來這些問題，那麼縮短產品週期的快速時尚勢必提高問題的嚴重性。

寫到這邊不禁想問，到底有沒有辦法完全根治這個問題？個人淺見是：沒有。現行商業與經濟發展模式建立在消費，一旦沒有消費，等同沒有動能。當總體需求飽和且沒有足以支撐總體經濟運作的消費時，將造成一連串連鎖反應：廠商倒閉、失業人口上升、無法清償以債養債所生的債務、銀行無法維持運作，當人民甚至是整體社會無法維持基本生活水準時，誰還會在乎環境問題與過度消費衍生的問題？消費者們能做的，就是只進行基本且必要的消費，衣物在破損到難以恢復至良好可使用狀態時才丟棄。然而真的很想問，當衣服出現洗到鬆垮、版型略為變形時，到底該丟還是留在身邊繼續穿？真的能完全不在意所謂的光鮮亮麗與外人眼光嗎？


如果無法戒除購物，又如何減少廢時尚？下面的方法或許有幫助：

1.盡量不要網路購買服飾

有些人很厲害，怎麼買都能買到實體跟自己想像差不多的東西；有些人很不會買，怎麼買都會買到自己覺得不合用的東西。不是每個人都很清楚怎麼看版型、材質、尺寸表，而且包包類的東西不易單純依靠網路上提供的尺寸想像實際大小與重量。倘若很不擅長網購，就不要網路購物，特別是服裝、鞋子等會因為個人體型差異產生觸覺與視覺效果截然不同的東西，更是不推薦網購。到實體店面套量會比較準確，也能觀察質料、縫工等細節。

2.購物前觀察衣櫃的內容物

此舉是為了確定購買衣物是真的需要、還是單純想要，並且避免買到重複或相似度高的單品。買的時候要考量有無搭配的品項（顏色、款式）與合適的場合，如果完全沒有場合可穿、沒有東西可以搭配，還不如不要買。沒有可以搭配的東西時，可以先詢問親朋好友有無類似單品可借用。

另外，在購買之前也多考量物品的功能性與個人使用習慣。例如偏好下身以深色系為主，因此不會輕易購買亮色系的下身類，以免沒有無色系上衣搭配；偏好使用後背包，所以購買其他款式的包包前可以考量在什麼場合會用、包包本身設計會不會用不習慣。

3.限制物品數量

限制擁有的物品數量，等同提升多利用手邊物品的機會與次數，如此一來需要添購新衣時，舊衣服大多是確實處於需要淘汰、而不是尚堪使用的狀態，確實達到資料使用最大化。挑選時盡量選購耐用度強的衣物，延長有效使用年限，減少資源消耗成本。


廢時尚不僅僅是用過即丟，所有為了達成結果所創造的廢棄物都是整體社會應當考量的問題。




延伸閱讀：
寶特瓶回收製衣，台灣第一家環保公益企業
[1]東西的故事，安妮‧雷納德著，吳恬綾、黃亭睿譯，頁51，台北：時報出版。
[2]一件五萬美元手工大衣的經濟之旅，梅格‧盧肯斯‧努南著，莊靖譯，頁76-78，台北：日月文化出版。
[3]污染更甚柔珠 刷毛夾克洗一次掉25萬條「微纖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