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甄嬛傳：封建極權下的悲哀淒涼

前幾週看電視，剛好看到祺貴人被亂棍打死一幕，她臨死前的嚎哭觸動我，便簡短寫下此文。

在中國古代封建制度下，王公貴族的婚姻不只是婚姻，更是政治權力的角力。電視劇以清朝為背景，在劇中四兩撥千斤描寫滿軍旗與漢軍旗的勢力競爭。皇帝選妃看中家世背景，有時候被選上是因為秀女來自軍政家庭，或者母家有功，或者為了平衡種族矛盾。在這些考量下，進入後宮的女人，她們和皇帝之間的關係表面上是夫、妾，實際上是君臣，因此個人的價值永遠比不上皇權與皇室血脈。

皇太后保住烏拉那拉宜修的皇后一位，並不因為她真的母儀天下，而是因為宗族榮耀；皇帝寵幸華妃，一部分是因為她的性格，主因是戰爭需要，皇帝藉此籠絡、維持與年家的關係；沈眉莊被選入宮，是看上她家的軍事背景，想藉此平衡年家的勢力，當她蒙受不白之冤時，皇帝基於政治需求，草率處理；當甄嬛之父甄遠道遭瓜爾佳鄂敏陷害，皇帝不注重其功，只重其過；當祺貴人告發甄嬛私通、結果相左後，皇帝不只將祺貴人打入冷宮，並問罪母家，瓜爾佳氏一族下場悲慘。

從年氏、瓜爾佳氏的下場可發現，在封建社會下，即便個人沒有犯錯，若族中有人犯下大罪，往往連累全族人。並不是每個瓜爾佳氏成年男子、未成年男子、宗族妻女涉入誣陷大臣、結黨營私等情事，他們既未犯錯，根本不該承受斬首、流放西疆、沒為官奴的處罰。而祺貴人的可憐可悲在於她扛下所有誣陷失敗的責任與後果，又因顧及活著的族人不敢告發皇后、甚至冀望皇后為她報仇，死後卻只換得皇后一句：「不中用的人就該死！」兔死狗烹，悲哀莫若此。

封建社會中，女人的悲哀是得不到丈夫的關愛。皇后因此處處殘忍不留情，傷人傷已，喪心病狂，走火入魔，最終的反應倒顯得她荒唐可笑。另一種悲哀是被人當棋子、對方也沒想過給自己什麼好處，還飽受身心折磨。安陵容在甄嬛處多少有被利用，至少甄嬛不會想著要她墮胎；到皇后麾下時安陵容被控制不得懷孕、被毀掉嗓子，得傷害自己身體爭奪皇帝寵愛，然而她得到的，不是皇帝發自內心的關愛，更多是新鮮好玩的心態，皇后也從沒真心照顧過她，最終也是兔死狗烹。

無辜之人卻因人禍喪失性命的哀傷，之前寫過，不再贅述。下人的悲哀除了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當中最悲哀的當屬太監，即便是皇帝身邊最重要的太監蘇培盛，也得忍受妃嬪當眾辱罵他、瞧不起他的態度。同樣的，下人也會看主子到底有沒有權勢，決定到底要不要尊重他。即使是人，在封建社會中是否受人尊重，嚴重受到人處於什麼社會位置、是否有無權力等因素影響，換言之，每一個人受到的尊重是有顯著差異的，嚴重者往往連基本人權都沒有。那是一個沒有基本人權的時代。

在封建社會中，表面上君是君、臣是臣，不過把視角放到後宮時，實則妻不妻、妾不妾，每個人都是自己主要領導人的棋子與玩意，主要領導人努力豢養這些人、要求這些人犧牲一切，好一點的會給予等價報酬，糟一點的施點小惠，最可怕的是事成時給點甜頭、事敗後就撒手不管，個人存在的價值完全被抹煞。即便檢視君臣關係，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旦不服從上位者的意思，隨時會丟失性命、個人意願與思想不受到尊重。在一個長期不尊重個人意願、不重視人的價值、以政治手段壓迫人的社會，類似的悲劇只會一再上演，不斷出現把人當作棋子或玩物的哀歌。